“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余鸢看了林澄江几眼,意味不明地笑道,“果然,我没看错人啊。”
林云影脸色微妙地变了变,随即笑着说道:“余女士说笑了,许久未见,您风采依旧啊。可惜,您现在还没做母亲,恐怕不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孩子只要生活地平安快乐就好,所谓报答不报答,她们有心,我却觉得没什么要紧。”
听林云影这么说,林澄江下意识皱起眉,余鸢却只是眼神扫过他,懒懒笑笑。
“好了,卡尔先生既然还有客人,我的工作也汇报完了,就先告辞了,”她干脆地站起身,又回眸冲卡尔笑道,“接下来,应该是我的假期,没错吧?”
卡尔也跟着起身道:“当然,这段时间实在辛苦你了。明之,替我送送余鸢女士。”
说完,他又伸出手:“林先生,澄江,坐。”
林澄江很自然地慢一步坐下,再抬起头,只看见余鸢一闪即逝的背影。
那是一种挑衅,林澄江当然明白,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人,不会不明白什么话只能在心里想。她熟悉这种手段——先逼疯一个人,再大肆宣扬她是疯子。
她的脑海里闪回一些画面,却只是默默端起了茶杯。
林云影同样看了眼余鸢的背影,冷冷挑挑嘴角,但很快调整好表情转身坐下了:“卡尔先生,您今天找我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卡尔伸手拿起他手边那杯已经冷了的咖啡,抿了几口后,摇摇头,“主要是,最近有些困扰。”
说罢,他将身子向后靠了些,颇带着几分无奈的样子:“星系里有一部分年轻人,是不是被保护得过分好了?生活得实在太顺心,以至于总想着要给旁人找些麻烦来寻刺激;自己做不出什么成绩事业,便要推脱成社会不公;年纪轻轻,尚什么都看不清想不通,却目中无人,总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看透了一切的人。我们给了她们机遇、平台,她们却把这些看成是镣铐、囚牢。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您说呢?”
这话甚至称不上意有所指——毕竟它实在太过直白,以至林云影心里升起些愠怒。
但他并不想把这怒气展露出来,思量片刻,他用轻描淡写的语调说道:“卡尔先生,星系里确实有不少这样的孩子,不过我想,年轻人或许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等她们长大些,自然就会明白,究竟是谁在保护她们不受伤害。”
“可是我这样频频给她们机会,总会让一些人非常不满,”卡尔轻轻一叹,“我个人非常相信你,也非常相信林家,不过很多时候,我没法把‘个人情感’这种理由说给旁人听。林少将无故离岗一事,在军部引发不小的骚动。秦元帅三番五次请示,甚至要求召开议员代表会,云影,我是很无奈的。”
这番话让坐在旁边的林澄江心里一惊。
他明明知道,此话一出,几乎是明示倘若林云影想保下林浅溪,就必得处理掉秦天。
卡尔这是在发什么疯?
他为什么想借林云影的手除掉秦天?
这人可是卡尔自己一路推举上来的。花了那么多时间扶植出来的人,但凡是个智商正常的人类,恐怕不会莫名其妙要除掉他。
秦天触碰到了红线。
但总不可能真是因为他要杀林浅溪吧?
林澄江脑子飞速旋转,却听一声清脆的瓷器与玻璃碰撞的声音,是林云影将手中瓷杯放在了桌子上。
“卡尔先生句句金玉良言,不过……一个秦天,不值得我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