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高二他还是数学课代表。后来高三换了数学老师,徐慕林主动申请不当数学课代表。
没有经过选举,班主任便擅自决定把课代表交给班里数学最不好的同学,想以此来激励他提高数学成绩。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那位同学还是拥有不及格的成绩以及一窍不通的数学脑。
唐梨好一点点,一百左右边缘来回徘徊。碰到难做的卷子,还会略微降那么十分。
先看看选择和填空。
唐梨拿红笔比对徐慕林的答案卡,选择和填空加起来就错了一个。要是这种正确率出现在她卷子上,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选择和填空加起来有七十五分。”唐梨换了一只黑色的笔写在草稿纸,圈起来。
“他七十五?”
“对啊。”唐梨语气十分自豪,像自己拿了这些分。
“我这个加起来才三十分。”闫梦洁无奈地笑笑,“三十分应该就是他的总成绩,后面根本没写。”她翻到背面给唐梨看。
“三十分也行。”唐梨打心里真这么觉得。
数学老师说可以按照自己的标注习惯在试卷上给其他同学做一些笔记,方便他们总结错误。
唐梨感觉好像不适合徐慕林用。
她大部分题目都是连猜带写,瞎猫碰死耗子,刚好做对,又刚好给了几分分数。
要是按照自己的标注习惯,整张卷子没有一块儿好地方,全部都要写步骤和解题思路。
不仅如此,唐梨对解题有着自己的思考。
比如说第一道大题,关于数列。
她习惯把所有的小细节步骤写上,毕竟会写的不多。既然碰到会写的,一定要多写,不能省略任何小地方,给批卷老师扣分的机会。
可徐慕林不一样,他的步骤虽然很简单,但一目了然。
这让唐梨纠结要不要扣个一两分。
心里想着,手已经写上了-2。
为了防止徐慕林认为她是在瞎改,唐梨还写上了缺少的步骤,然后证明自己是对的。
算到最后,唐梨扣了有十八分。
“讲完了试卷,看看还有哪里不会的。下次在碰到这种题型会不会做,起码要做出来第一步,都是送分题。”
闫梦洁显然对徐慕林的成绩更感兴趣,她着急地问:“多少分?多少分?”
“等会儿。”两位数的加减法唐梨都要演算,心算不了一丁点。她嘴里念念有词,开启笔算,“五十五加二十加十......一百二十七。”
“一百二十七?”
得出答案那一刻,唐梨有些不敢相信。
徐慕林高三以来,每次数学一百三+,从来没下过一百三,谁曾想让她一改成了一百二十多。
“我算错了吗?”唐梨陷入自我怀疑。
“多少分?”
“我算错了,我再算算。”唐梨食指指着分数,右手记录,又重新计算了一遍。
“还是一百二十七啊。”
“怎么了?”
“一百二十七。”唐梨迟疑地说。
即使不相信,但分数在那摆着。
难道我扣分太厉害了?
可已经用红笔写上分数了,改也不能改,唐梨一脸愁苦地看着充满自己笔迹的试卷。
“这次题目这么难吗?”闫梦洁也觉得好奇。
“可能吧。”对方的问题问住了唐梨,她真心虚了。她是按照自己步骤改,可能确实不一样。
“一百二十多也很多了。”
唐梨无心顾及其它,只想找找哪里可以再加三分。
分还没加上,下课铃响了。
大部分同学把试卷交给了课代表,让他录入分数,而唐梨还在苦恼怎么加上这三分。
如果到时有人疑惑徐慕林的分数,肯定会扒是谁改的。
接着,唐梨一个数学学渣在徐慕林数学卷子上大放厥词的事情就会遭到披露和围观。
日月可鉴。
她没有私心,认真在改。
“你要交吗?”
“我给你交,你等我几分钟。”唐梨把闫梦洁的答题卡拿在手中,仍在低头沉思。
过了几分钟后,她选择放弃。
加不上算了,徐慕林其它成绩也很好,应该不差这几分。不像她,就算一分也能念叨一天。
就这样吧,唐梨在准考证号下面写上127。
数学课代表坐在徐慕林前面,为了掩盖答题卡,唐梨特意把闫梦洁改的那份放在上面。
惴惴不安地拿着试卷,唐梨朝后面走去。
幸好徐慕林没抬头。
数学课代表按照座位号在整理试卷,唐梨递交给他,他看也没看,直接放到一旁。
唐梨松了一口气,临转身前瞄了一眼徐慕林。
就在唐梨坐到位置上翻开书本时,数学课代表刚好录到徐慕林的试卷,他看到成绩也表现出同样诧异。
徐慕林坐在后面,他直接把试卷给对方看。“你数学怎么考了一百二十七?”
答题卡被摊在桌子上,徐慕林淡淡地扫了一眼,表情果然没变化,和唐梨想的一样,不会介意这几分。
“可能写题马虎了,有几个步骤没写。”
对于数学很好的人有一个技能,他可以一眼看出分扣在哪里,并且可以多种方式解题。
“这样吗?”数学课代表看起来比徐慕林都要关心,他问,“要不你看看哪里错了,晚自习前给他送过去。”
“不用。”
此时的唐梨极不自在,总觉得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可等又仔细听时,发现并没有。
她把一切归咎于那张数学答题卡。
早知道随便改改,唐梨有点儿悔不当初。她还在脑补数学课代表会和徐慕林怎么吐槽自己。
事实上,她的考虑十分多余。
徐慕林大致扫了一眼答题卡就还给了课代表,全程不到三分钟,接着又去做其它的试卷。
唐梨不晓得怎么让自己放宽心,她总是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无关竟要的事情上。
“你觉得这次数学题目难吗?”唐梨想通过另外的方式舒缓内心的焦灼感。如果闫梦洁说特别难,那徐慕林的数学成绩低于一百三十也是情有可原。
闫梦洁停顿须臾,回答:“还好吧。”
“还好吧?”
唐梨有些不相信,试图用疑惑的语气来让闫梦洁改口。
她果然不负众望地换了说法,闫梦洁笑了笑:“有一点点难吧。”
“就是很难啊。”唐梨立马认同,表情都认真起来,“我好多题都不会写,感觉特别特别难。”最后她还不忘强调。
“嗯。”
“没事下次考好就行了。”唐梨终于露出笑容,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都考那么多一百三了,考一次一百二又不会怎样。”唐梨继续说服自己,“总是考那么好,肯定有些骄傲自大。这次的分数当给他个警醒,不能眼高手低。”
唐梨嘴里小声说着,写字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过了一会儿,她抄写完了这次英语试卷要背的作文,又分了段落,阖上英文笔记本放在桌角。
“下一本写地理,再然后写英语改错和填空。”唐梨刚掏出地理题集,笔记本被风吹得不断翻动页面。她一个巴掌按上去,抬眼看了看敞开的窗户。
要不要关上呢?
这风不影响什么,就是需要腾出一只胳膊压着书。
唐梨咬着下嘴唇思考,一件举手投足的小事让她放空好几分钟,她也趁机清醒了脑子。
“还是算了吧。”唐梨收回视线,伸直手臂压在笔记本上。
写了一个大大的C后,她的胳膊手起来,手掌拖着脸颊,轻轻歪着脑袋,被题目难住得样子。每次想题的时候,一直想不出来,唐梨的思绪就会飞到九霄云外,想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
我妈不知道给我买短袖了没。
那个背影到底是谁啊?
是我吗?
可是又不太像……
正思考时,唐梨身边旁边光线一暗,紧接着听到拉窗户的声音。她转过脸,徐慕林背对着她。
关窗户干嘛?
她完全忘记了,对此行为还有些不理解。
徐慕林没有完全关上,留了一个很小的缝隙,刚好可以吹进来微风,不至于吹乱书桌。
好像时间也慢下来了,徐慕林转过来。唐梨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便直接撞上徐慕林的眼睛,四目相对。
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温暖的阳光、美好的少年、干净的校服、心动的唐梨......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而先前那个问题,唐梨似乎有了答案。
那个背影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徐慕林想让她是谁,以及徐慕林想不想知道她是谁。
徐慕林回到走廊,然后走到座位。
没有多余的动作,唐梨继续撑着脑袋,看起来像往常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多不一样。
右手在书的空白部分不停地涂鸦。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直到下节课开始,唐梨还没从刚才的画面中抽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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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期间,不少人已经支撑不住睡着了。
周围同学负责放风,等老师来了疯狂响动,好像要逃命一样。唐梨脑袋精神清醒得很,可也没在学习。
同桌闫梦洁脑袋摇摇欲坠,用一支笔撑着下巴。
唐梨提心吊胆,害怕笔杆子戳到她眼睛,要睡趴着睡好了。虽然这样说不太符合课堂规矩,可她又很困。
因为顾及闫梦洁安全,唐梨游离之际都不能太专注。
对于现在的唐梨来说,没有比高考更重要的事了,她应该把全部精力和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显然没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专注。
也许正是即将离开,所以唐梨会想很多。高一高二,她还稍显懵懂,毕业遥遥无期,不太明白高考结束意味着什么。
而如今,高考只剩下36天。
唐梨在不学习的课余时间常常会想到大学会是怎样的,她是否能够认识更多好朋友,是否能学习到更多感兴趣的知识。
不止她在想,所有的高三生都在想。
这个暑假注定不太平静,过完这个暑假距离成为大人又近了一步,距离学生时代又远了很多步。
安静而明亮的教室,身边眼皮打架但仍坚持不懈的同桌,清脆的翻书声,班主任坐在讲台上。
唐梨手里握着笔,独自畅想未来,如此美好。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回忆起这个寻常的时刻。
“睡觉的都给我醒醒,晚上玩手机玩的不睡觉,现在困了。”班主任猛地拍桌子,荡起一层粉笔灰。声音吓了唐梨一跳,她抬眼看了看班主任,换了个坐姿,也没叫醒闫梦洁。
班主任不罢休,继续喊道:“都精神点儿”
他站起来,手指着后排的同学:“后面的,再睡都站起来,听到了没有,站起来!”
唐梨好奇地转过头看,一个个跟保镖似的。坐到最后一排并不是说他们是坏学生,只是成绩不好,但并不是坏学生,他们很好。
几个人脸上的困倦还未褪去,即使是站起来,也没清醒。他们举起书遮盖着脸,站得七歪八扭。
班主任看不下去,走下讲台。而唐梨此时也叫醒了闫梦洁:“班主任下来了。”
“哦。”
闫梦洁就回答的时候清醒了瞬间,稍后又恢复原状,连挣扎都没有。
“算了。”
“班主任瞎,看不到。”
唐梨收回视线,接着写题。
后面的好戏才刚开始,班主任一把夺过一人的书,问道:“昨天晚上你干嘛去了?”
“帮我妈卖炸串到凌晨三点,四点回家才睡觉。”那同学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真那么回事。
唐梨听到前面的同学已经在小声讨论。
“我都不信,班主任能信才怪。”说着说着,两人交头接耳,小声地笑起来,唐梨也轻轻弯唇。
“卖炸串?”
“嗯。”
“我还卖淀粉肠呢。”班主任因为生气,声音提高了八个度,感觉隔壁班都能听到。
“回家跟你妈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