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人!他们对我别有所图,我是无辜的!请大家相信我……”女子声嘶力竭地辩解着,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急切而慌乱地扫过,宛如一只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孤雁,每一次目光的停留,都饱含着一丝期盼,期盼着有人能在这黑暗的时刻,为她点亮一盏希望的明灯。然而,当她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却始终未能寻得那期盼中的光芒。渐渐地,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失望如阴霾般笼罩,随后化作更深的绝望,她的声音也愈发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放眼望去,人群中尽是看客。他们的眼神或流露出同情,那同情如浅浅的涟漪,转瞬即逝;或带着怜悯叹息,那叹息似无奈的秋风,徒增悲凉。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女子:你已走投无路,这世间再无你的容身之所。
女子缓缓抬头望向天空,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那笑,带着无尽的无奈与悲凉,宛如深秋里凋零的花瓣,凄美而哀伤。她轻抚着面纱下的脸庞,心中满是苦涩。她曾天真地以为,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会有人如英雄般挺身而出,救她于水火之中。可现实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她的心窝,残酷得让她心碎。她得罪的人,竟是当朝的世子?然而,她明明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这一切,是如此的讽刺与可笑。可她究竟在笑什么,却无人知晓,或许,她只是在笑这世道的不公,笑自己的命运多舛。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或许曾对女子的话产生过怀疑,但他们都不愿卷入这趟浑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大多数人的心态。即便其中不乏有权有势之人,他们也选择了明哲保身,不愿为这素不相识的女子招惹麻烦。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安危远比他人的生死重要得多。
“带走!”为首的宦官一声令下,侍卫们如饿狼般准备上前捉拿女子。
“慢着!”女子突然止住了那苦涩的笑容,她艰难地站起身来,手中紧握的剑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身上的伤口再次渗出血迹,将她的衣衫染得一片殷红。她的眼神绝望而冰冷,宛如寒夜中的寒星,透着一股决绝。“既然都是死,我成全你们就是!”
“她这是要认罪了吗?”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那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与疑惑。
就在白鸽想要弄清事情真相的时候,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女子将要认罪伏法的时候,就在所有人恍惚的一瞬间——那女子突然拼尽全力,如一只挣脱牢笼的飞鸟,跃过侍卫,跳入了深不见底的田湖之中。
顿时,人声鼎沸,如炸开了锅一般。
“田湖之水不算深但也不浅啊……”
“这个湖不知淹死过多少人,如今还是个女子……”
“这女子定是犯了大罪,将面容都遮了去……”
“唉!真是可惜了……”
白鸽听见有人如此说道,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偌大个王城,竟没有一个人去救那女子,那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倘若她真犯了错,也该以理法处置,怎能如此草率?怎么刚刚大言不惭的那个太监也走了呢?不是有罪么?有罪的人就不用救?
不管了,时间紧迫,她不救谁救?白鸽心中这般想着,毫不犹豫地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她瞬间成了围观群众的焦点。
赏心来晚一步,只拼死拽下了白鸽的半截衣袖。她俯身趴在岸栏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想跳下去一看究竟,却又怕自己不通水性,反而误了小姐,只能在岸边干着急,悔恨自己没有学会游泳。
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清澈无污,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初时,能见白鸽在水中如鱼儿般游动,来去自如,身姿轻盈。而后,只见白鸽出来透了口气便不见了身影。
“我家小姐不会游泳,谁能救救她啊!”赏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大声呼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平静的湖面,期盼着能看到白鸽的身影。她在心里纠结着,是该找人帮忙还是继续等待小姐的出现,每一秒都如一年般漫长。
此刻岸边,有三个人都为白鸽的安危担忧不已。其中一个是夏子汀,他得知白鸽扮成男装在酒楼与水浩飏会面的消息后,便一直暗中跟踪白鸽至此,心中对她充满了担忧。另一个是水浩飏,他对白鸽一见如故,一路跟到了这里,看到白鸽跳入湖中,心中不禁一紧。最后一人则是白鸽素未谋面的好友萧颜夕,她听闻消息后,心急如焚地赶来。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呢?刚刚那个可是当今世子,她怎么得罪得起,说不定把自己也搭进狼窝里,得下去把她拉上来。夏子汀如此想着,眉头紧锁。
原来她不仅像婉鱼一样活泼精灵,还有着同婉鱼一样善良的心。那么为她得罪那个狂妄自大的世子,也是心甘情愿的。水浩飏欣悦地想,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白鸽可不会游泳,得即刻聚些会游泳的人去救她。萧颜夕派丫头回府邸通报后,立即挥着手绢,大声喊道:“谁能救出湖中俩人,赏银一百两!”
同一时间,又是“噗通”一声,夏子汀和水浩飏不约而同地跳入田湖之中,溅起的水花如绽放的莲花,似乎都带着一份焦急与关切,这让萧颜夕七上八下的心略略安稳了些。
田湖之底,两三指宽的游鱼聚在女子周身嗜血。不知为何,白鸽几次游近女子又被女子勉力推开。可尽管这样,白鸽从未想过放弃,她一次次地被推开,又一次次地游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她。挣扎持续着,水流的涌动冲去了女子面容上的纱帕。白鸽清楚地看到,女子左侧的脸庞上,居然有一道疤迹!那疤迹如一条丑陋的蜈蚣,狰狞地爬在她的脸上。
白鸽顾不得多想,几次被推开,便几次游过去,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执着与坚定。
最终,女子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也因女子晕迷,白鸽才得以稳稳地抓住女子。但刚才白鸽被推开又游过去,游过去又被推开,现在明显感觉体力消耗太多,力不从心。若只一人尚可轻松回岸,若要带上一位已昏厥的人,俩人恐怕都得命丧于此!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头顶的水上出现两道身影,待看清楚,竟是夏子汀和水浩飏。
就在白鸽认为两人来得恰到好处的时候,他们各自游到了她的身边,一左一右地挽住她,打算一起往上游去。
白鸽感到十分诧异,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去救那个不会游泳的女子吗?不行,我得快点把她带上去。
由于在水里无法开口说话,白鸽便巧妙地用左脚踢开一个人的手,同时用右手推开另一个人,就像一条鲶鱼般灵活地转身,优雅地游向了那个女子。
得,俩人算是明白了,不带上那个女子,这人是不会一起走的!
白鸽让夏子汀他们三人先游回岸边,她则在后头跟着,她怕先游走后他们俩个人将那女子丢下。
四人上岸后,白鸽也顾不上理夏子汀和水浩飏,还有喋喋不休的赏心,立刻展开救人。
众人看得很清楚。
首先,白鸽把女子平躺在地上,稍微解开了点衣服和腰带,清除口腔和鼻腔里的脏东西。将女子的头向后仰,然后一手捏住病人的鼻子,一手托住病人的下颌,用自己的嘴将病人的嘴完全包住,用力吹气,能看到女子胸腔有微微地起伏,然后再一次吹气。之后进行胸腔按压,双手相叠于胸骨之上,胳膊伸直,用自己的体重向下按压,反复按压,女子断断续续地吐出了很多水。
女子暂且是救活了,只是由于失血过多当时没有清醒过来。
“了不得,了不得!亲吻竟也能救人!”这般离奇又惊人的救人之术,一经传扬,如燎原之火,瞬间席卷了整个瑞安城,街头巷尾,无不议论纷纷。
凌苑之内,花亭静谧,微风轻拂,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
夏子汀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向凌落讲述着:“浩飏与那白鸽在酒阁碰面,后来竟与我同时纵身跃入水中。待我们和小白鸽上岸后,他便匆匆离去,事情便是这般情形。”言罢,他又忍不住感叹道,“你当时不在场,那白鸽简直如一条灵动的鱼儿,在水中一潜便是半柱香的工夫,还能神色自若地救人!”说到此处,夏子汀不禁放声大笑,“你可知道她是用何法子救人的?如今民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亲吻也能救人!哈哈……这可真是世间罕有的奇事啊!”
凌落手持一册丹青,目光却游离其外,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既然她是水浩飏的人,便将她留在身边,定要洞察她的一举一动、一思一行!”
夏子汀微微一怔,随即问道:“那让她做些什么好呢?”其实,早在接到白鸽与水浩飏见面的消息时,他便料定白鸽能躲过此劫。“给你当贴身丫环,如何?”
凌落眉头微蹙,冷冷道:“除了这个,随便安排到哪个楼里去!”
夏子汀嘴角一勾,故意调侃道:“青楼可行?”
凌落狠狠地白了夏子汀一眼,心中虽知他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冷冷补充道:“除了青楼!”
夏子汀早已习惯了凌落这般冷言冷语,并不在意,又追问道:“你两次悄无声息地前往南国,当真没有大事发生?”
凌落心中暗自思忖,此去南国,实则是因发现水浩飏的行踪。水浩飏消失五年,他便留意了五年。那日路过,恰逢机缘巧合救下白鸽。
“并无大事。上次前往,不过是想去看看浩飏,他消失了五年之久,如今归来,我自然想见他一面。这次是父王留给我的玉佩遗落在他那里,便想着亲自取回。谁知去了之后,义父说他又不知所踪,没想到今日他竟亲自来到了这里!”
夏子汀一脸诧异,追问道:“他来凌苑了?所为何事?”
“向我索要那一枚昙花佩。”
“那可是王君赐予你和水婉鱼的定婚之物,他要此物作甚?”
凌落神色黯然,无奈道:“我怎会知晓!大约,只要是他视为重要的东西,浩飏都要想法子拿去。”
“你给他了?”夏子汀关切地问道。
凌落目光坚定,缓缓道:“我曾承诺过他,他若想要我的命,我随时双手奉上,何况只是一枚玉佩!”
想起六年前水浩飏刺杀凌落未遂的那一幕,夏子汀不禁冷笑道:“他想要你的命,那也得水婉容点头才行!”
凌落沉默不语,垂眸凝视着手中的丹青,思绪却早已飘远。
当初,若不是他要娶婉鱼,或许他们都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当年,若不是水婉容替他挡下那一剑,他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如今,无论水浩飏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答应,只盼他别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凌落与水浩飏之间的恩怨情仇,夏子汀皆了如指掌。
他深知凌落对水婉鱼情深意重,然而,让白鸽替代水婉鱼这一计划,终究得试一试方知是否可行。太后已然同意用任何方法让凌落明白何为成王败寇!既然太后首肯,他夏子汀自当遵命行事!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花亭内一时静谧无声。
不多时,凌落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近日的朝拜会上,南国那边派了何人前来?”
夏子汀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头紧锁,一脸疑惑道:“说来也怪,此次仅派了一个使臣前来!”
朝拜乃是一个国家最为隆重的节日,前来祝贺之人的身份地位,足以彰显这个国家的实力。南国与瑞国向来交好,往年不是南国王后亲自前来,便是长子代表出席。此次却仅仅派了个使臣前来贺礼,实在奇怪。
凌落放下手中的丹青,起身踱步,沉声道:“有何奇怪之处?这其中必然暗藏玄机。不过,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耐心等待便是!还有,去查查乞安街的瞎子医是何来历,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此人我也曾暗中查探过,却一无所获,竟连他的姓氏名谁、来自何处都查不到!”夏子汀无奈地摇了摇头。
“藏得如此之深,自然难以查证。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慢慢来便是!”凌落神色凝重地说道。
“可是,此人究竟有何不妥之处?”夏子汀满脸疑惑地问道。
那日,恰逢白鹤去寺里还愿,凌落正巧身在神像之后,不经意间听到了白鹤的祷言。祷言中提及白鸽失忆、聪慧异常,还提到了成愿香!世人皆知,这成愿香极为稀少,以白鸽这般普通的家世,又如何能购得?凌落心生疑虑,略施小计询问一番,便得知了瞎子医此人。
凌落神色冷峻,沉声道:“几日前我去乞安寺视察,偶然听得一番话语。你只管去查便是!”
“嗯。”对于凌落的话,夏子汀向来不会多问缘由,只管遵命行事。